首富比爾•蓋茨在能源的投資近期頗多不順。

早在今年3月8日，蓋茨投資的新型電池公司Aquion Energy(阿奎恩能源)由于無法募集到新一輪投資，宣布破產。這家曾經募集到1900萬美元風投的明星公司，在去年剛被美國《麻省理工科技評論》評選為“2016全球最聰明的50家公司”。

“創(chuàng)新性電池使得這家創(chuàng)業(yè)公司在異常艱難的行業(yè)中變得與眾不同的成功。”回首彼時的頒獎詞，實在與其破產的命運相去甚遠。

除了阿奎恩，蓋茨投資的另一家液態(tài)金屬電池公司Ambri也陷入困難，2015年該公司宣布裁員25%，并推遲其在2016年的商業(yè)化計劃。

初創(chuàng)企業(yè)想在能源這一競爭激烈的市場立足并非易事，即便首富出馬，也不免栽了跟頭。

電池新貴的隕落

7月21日，阿奎恩在其官網正式宣布恢復運營，并宣告正在重建一支強大的技術、運營和商業(yè)新團隊。

“我們將為中國和其他不斷增長的全球市場，提供最低廉的電池產品。”阿奎恩首席執(zhí)行官Philip Juline公開表示，“我們對承諾的商業(yè)訂單充滿信心，并計劃在未來幾年創(chuàng)造數(shù)十億美元的價值。”

成立于2007年美國賓夕法尼亞州匹茨堡的阿奎恩，是一家水系混合離子(AHI)電池和儲能系統(tǒng)開發(fā)商和制造商。其AHI電池牽頭人原是卡內基梅隆大學主攻材料工程的教授Jay Whitacre。

彼時的Jay Whitacre并沒有選擇跟風扎進已經十分擁擠的鋰電池市場，相反，對自己有著清晰定位的阿奎恩選擇另辟蹊徑，專注于生產鈉電池，從而避開在市場上與強大的競爭對手發(fā)生正面沖突，通過走平民化路線來降低成本，試圖找到新的立足點。

據(jù)悉，AHI電池是采用水性電解液和儲量十分豐富的鈉和錳開發(fā)形成的一種新興鈉離子電池。第三方測試表明，AHI電池成本低廉，卻可以實現(xiàn)持續(xù)5000次以上的充放電循環(huán)，且效率均在85%以上。

由于不含重金屬和有毒化學物質，非易燃、不易爆，電池由海水和儲量豐富的鈉和錳制成，所以阿奎恩又把AHI電池稱為“海水電池”。

風頭一時強勁的阿奎恩憑借AHI電池相繼拿下多個訂單。如泰國“機場自行車道”翻新項目，這是世界上第一條在機場建設的且支持夜間騎行的自行車道。

材料技術的研發(fā)和一般科技最大的不同是，一旦進入量產階段，就需要海量資本的介入。正因如此，Jay Whitacre從一開始就在馬不停蹄地為阿奎恩籌集資金。

2008年，AHI電池的第一個版本在Jay Whitacre的實驗室里誕生，并成功吸引了天使投資公司凱鵬華盈的注意。5年后，阿奎恩獲得了比爾蓋茨領投的3500萬美元融資。截止到2016年4月底，Aquion在最新一輪融資中已經籌到了3300萬美元，投資者中再次出現(xiàn)了比爾蓋茨的身影。此外，投資者中還包括能源行業(yè)巨頭殼牌和道達爾。

規(guī)模高達2億美元的持續(xù)投資對阿奎恩而言，依然杯水車薪。與此同時，面對近幾年鋰離子電池價格的快速下降，阿奎恩不得不提前面對來自資本市場的挑戰(zhàn)。

“創(chuàng)建一個新的電化學和電池平臺極其復雜、耗時，而且資本非常密集。盡管我們盡了最大努力繼續(xù)推動增長,但一直無法籌集到持續(xù)經營的發(fā)展資金。”今年3月8日，阿奎恩正式申請破產保護，時任阿奎昂首席執(zhí)行官的斯科特?皮爾森指出，“破產是為合適的戰(zhàn)略買家創(chuàng)造了一個獨特的機會，可以將變革性資本和協(xié)同效應運用其中。”

4個月后，阿奎恩接受了一家以美資為主、中資參股的合資公司Juline-Titans超過916萬美元的注資。

資料顯示，成立于1992年的Juline-Titans注冊于美國特拉華州，中國泰坦能源科技集團參股。主營業(yè)務為直流電力系統(tǒng)、電動汽車充電系統(tǒng)及運營，2016年扭虧為盈。

對此，有分析指出：此前阿奎恩的產品主要針對小型市場，為主要位于發(fā)展中國家的小型電網運營商和可再生能源項目提供電池。未來，公司將有機會直接面向中國的大型電網運營商。

與阿奎恩命運多舛相似的是，另一家液態(tài)金屬電池初創(chuàng)公司Ambri也拿到了比爾•蓋茨的投資，卻因發(fā)展不順被迫裁員25%。

此外，致力于空氣壓縮儲能技術的研發(fā)公司 Light Sail Energy，同樣燒光了比爾•蓋茨提供的資金，不得不將碳纖維存儲罐出售給天然氣供應商。

“電池、儲能等新興領域方興未艾，眾多投資者盲目涌入、攻城略地，但成本問題依然是難以逾越的鴻溝，應盡量避免商業(yè)炒作和重復建設。”

方正證券一位不愿具名的分析師在接受《能源》記者采訪時表示。

押寶四代行波堆

作為第四代核電技術行波堆的推廣大使，比爾•蓋茨總是不遺余力。

2009年11月5日，比爾•蓋茨到中核集團原子能院，參觀中國實驗快堆，并與中核集團進行技術交流。2015年9月22日，在西雅圖召開的中美省州合作研討會上，中核集團與美國泰拉能源簽署行波堆合作文件。2017年3月23日，比爾•蓋茨來京訪問中核集團，雙方就積極推動后續(xù)合作達成共識，同時雙方簽署合作文件。

而最近的一次，是在7月26日至29日，中核集團董事長王壽君率團訪問美國，與時任泰拉能源公司董事長比爾•蓋茨舉行了會談，共同推動行波堆項目合作。

行波堆是一種滿足四代核能技術要求和安全標準的金屬燃料鈉冷快堆，采用鈾鋯合金燃料，換料周期長并可以大量使用貧鈾，機組可利用率設計值高于90%，具有高效利用鈾資源、減少乏燃料卸出量等優(yōu)勢。

“行波堆有個形象的名字叫‘蠟燭堆’，因為其反應堆一旦點著，就像蠟燭一樣，一直能燒到底。‘波’的意思是一邊燒一邊產生裂變，就像一個個向下裂變的波。同時，在向下走的過程中還會生產一些可裂變的新材料，如钚239，從而形成一個個新的波——增殖波。”中國工程院院士、中核集團快堆核電站技術領域首席專家徐銤在受訪時向《能源》記者形象地表示。

作為全球第四代先進核能系統(tǒng)的首選堆型，快中子堆(簡稱快堆)代表了第四代核能系統(tǒng)的發(fā)展方向。

“快堆一共包括四種堆型，即納冷快堆、鉛冷塊堆、鉛鉍快堆、氣冷快堆。行波堆在本質上屬于納冷快堆的一種。”徐銤說。

而與其他四代核電技術相比，行波堆可直接利用廢棄的鈾以及只需簡單轉化的核廢料，在貧鈾條件下運行數(shù)十年，產生的廢料遠少于常規(guī)反應堆。比爾•蓋茨正是評估了已有理論上被研究和討論過的核反應堆類型后，選擇了投資行波堆，并于2006年創(chuàng)立泰拉能源公司用于發(fā)展該項技術。

“四代行波堆技術具有很多優(yōu)勢。包含了固有安全特性，能夠在不需要的情況下運行，也無需人工干預。其生產燃料的步驟較少，降低了整體成本，還能將廢物減少高達80%，并進行再利用。”泰拉能源北京代表處中國首席代表、高級副總裁王定南此前接受《能源》記者采訪時表示。

談及為何選擇中國作為第一個合作伙伴時，王定南坦言，泰拉的設計得到了來自世界各地政府實體、企業(yè)和大學的興趣、支持和合作。但只有少數(shù)幾個國家有必要的核電基礎設施、專業(yè)知識和國際承諾，以尋求先進的核能選擇，而中國最為突出。

值得關注的是，對于一項全新的帶有實驗性質的核電技術，比爾•蓋茨為了找到一個可以進行商業(yè)化實驗的空間，在全球四處活動，但進展并不順利。

“據(jù)我所知，法國、日本、印度和韓國等都先后拒絕了其合作的要求。”徐銤說，“讓經濟落后的地區(qū)用上電，改善生活，從這點來看，他是好意。但要看到，行波堆的技術攻克還面臨很多難題，若要全部解決，還需很長一段時間，或許30年，或許5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