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1月,中央生態環境督察“回頭看”(以下簡稱督察組)到湖北省荊門市下沉督察前,當地政府認為,他們憑借一紙“整改完成”報告就可以糊弄過督察組的檢查。于是,寧可威脅長江水質,也要違規上新項目,致使周邊地下水、地表水被嚴重污染。

無獨有偶,山西省呂梁市文水縣也試圖用這種辦法來掩蓋4000噸超標廢水直排磁窯河,大量高濃度廢水長期存于滲坑,引發群眾強烈不滿的事實。

然而,最終,兩地敷衍整改問題哪個也沒能逃脫。5月夜間,督察組在公開通報這兩起案件的同時,要求涉事地方政府對案件中存在失職失責問題依紀依法查處到位。

紙上整改長江水質受威脅

漢江是長江湖北段的最大支流,荊門市就坐落在它的沿岸,依靠這一優勢,荊門市成為湖北省磷化工產業的主要聚集地之一。

2017年4月,第一輪中央環保督察向湖北省反饋督察意見時曾指出,磷化工無序發展加重長江總磷污染。同時,一些磷化工企業生產廢水偷排、超標排放,磷石膏渣場和尾礦庫防洪、防滲設施不完善等環境問題十分突出。

為此,湖北省及荊門市均提出了整改方案,其中,湖北省公開的整改方案提出加強長江干流以及主要支流、重要湖庫的污染綜合防治,對總磷污染問題也有具體的整改措施；同時,整改方案嚴禁新上鋼鐵、電解鋁、水泥、平板玻璃、尿素、磷銨等產能過剩行業和重污染產業項目。

2017年12月,荊門市上報稱,磷化工污染整治相關任務均已完成整改。

然而,文字整改最終躲不過督察組的現場檢查。

督察組實地調查發現,2017年以來,荊門市黨委、政府從未研究部署過磷化工企業污染整治工作,以磷化工企業主要集中在下轄的鐘祥市為由,將整改責任直接下壓至縣級政府后就不管了。今年9月在得知“回頭看”將進駐湖北省的消息后,才以荊門市工業經濟領導小組名義印發《荊門市磷化行業專項整治工作方案》。

據督察組介紹,第一輪中央環保督察已對湖北省違規備案的兩個磷化工項目相關責任人進行了追責處理,但荊門市仍然不汲取教訓,不顧整改方案中的嚴禁要求,在未進行產能置換的情況下,違規審批湖北世龍化工公司10萬噸/年工業磷酸銨和湖北鄂中生態工程公司10萬噸/年工業級磷酸一銨項目。鐘祥市發改局和環保局分別為這兩個違規項目頒發了投資項目備案證,批復了環境影響評價報告。目前,這兩個項目均已完成建設前期準備工作。

一方面違法審批,另一方面,荊門市對磷石膏渣場整改敷衍應對,污染防治措施長期不到位。“荊門市14個渣場有11個不同程度地存在防滲、截洪和防揚散設施不完善等問題。”督察組指出,針對荊門市鄂中生態工程股份有限公司總部磷石膏渣場污染問題,2016年鐘祥市環保局就對其下達限期整改通知書,但直至此次“回頭看”時仍未完成整改,環境污染十分嚴重,現場觸目驚心。

“回頭看”還發現,京襄化工磷石膏渣場防滲防漏措施不完善,滲濾液和磷石膏直接進入下游農田；其中,2017年、2018年,科海化工渣場周邊地下水監測總磷濃度是對照井背景值的400多倍；辰澳科技相鄰池塘水體PH值為3.66,呈強酸性,總磷濃度高達172mg/L。

督察組指出,從各類環境監測數據看,荊門市磷石膏渣場周邊地下水和地表坑塘總磷普遍超標,氟化物和氨氮也不同程度存在超標情況,而這些渣場均分布在漢江荊門段及其主要支流浰河沿岸,對漢江水質安全造成不利影響。

滲坑現6萬方污水與屠宰廢水

以抗日英雄劉胡英的名字命名的呂梁市文水縣劉胡蘭鎮,聚集了眾多畜禽養殖和屠宰企業。2017年,第一輪中央環保督察反饋督察意見時就提出了劉胡蘭鎮每天約5680噸廢水直排磁窯河的問題。為此,山西省公布的整改方案提出,2017年底前,建成日處理能力8000噸的污水處理工程,實現工業聚集區生活、屠宰等生活生產廢水全收集全處理。2018年9月,山西省對外公開的中央環保督察問題整改落實情況顯示,文水縣劉胡蘭鎮工業聚集區污水處理廠已投入試運行。

今年11月12日至20日,督察組到呂梁市下沉督察發現,事實與山西省公開的情況出入不小,一是污水處理廠工程從2015年10月拖延至今未完工；二是劉胡蘭鎮目前每天仍有近4000噸超標廢水直排磁窯河,約6萬立方米生活污水與屠宰廢水長期存于滲坑,系典型的敷衍整改。

劉胡蘭鎮工業聚集區污水處理廠的污泥處置設施未與污水處理廠同步建設,導致污泥處置設施“先天缺失”。更令人難以接受的是,對于工程施工方提出的水質超標、污泥處置地點沒有確定等問題,文水縣政府始終不予回應。督察組說,污水處理廠自試運行以來產生的污泥直接堆存在廠區周邊,未采取任何防護措施,對周邊環境和磁窯河水環境安全造成嚴重威脅。

督察組在下沉時還發現,由于污水處理能力不足,劉胡蘭鎮劉胡蘭村、保賢村和大象村等村莊生活污水和養殖、屠宰廢水除排入磁窯河外,還有一部分直接排入附近的滲坑,現已存儲約6萬立方米污水,現場水體黝黑,惡臭撲鼻。監測數據顯示,COD和NH3-N濃度分別高達2100mg/L和67mg/L。

兩地失職失責官員將被追責

對于荊門市的問題,督察組指出,荊門市黨委、政府及相關部門將整改責任“一下了之、一推了之”,對督察整改銷號把關不嚴,存在不作為、慢作為問題；鐘祥市黨委、政府對推進督察整改等待觀望、敷衍應對,直至2018年7月之后才真正啟動磷化工企業專項整治,導致整改進度嚴重滯后,環境污染十分突出；荊門市發改、環保等違規審批磷銨項目,存在亂作為問題。

對于劉胡蘭鎮的問題,督察組認為,呂梁市及文水縣對中央環保督察反饋問題整改敷衍應對,由于不作為、慢作為,導致群眾反映強烈的劉胡蘭鎮工業聚集區廢水直排問題長期得不到有效解決。

督察組在將問題分別轉交兩地政府的同時,要求兩地政府對涉及的官員失職失責問題依紀依法查處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