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建以來,石油輸出國組織(歐佩克,OPEC)已經度過了60個年頭。
但對比70、80年代引發石油危機的“戰績”,歐佩克的影響力如今已經大不如前,而這種衰退似乎是不可逆的。
在今年年初歐佩克+內部發生的沙特、俄羅斯石油價格戰之后,全球原油價格發生劇烈波動,原油需求何時復蘇成為了包括歐佩克在內各大產油國關注的焦點。
但歐佩克和國際能源署(IEA)都在9月15日發布的報告中下調了2020年底需求復蘇的預期。而英國石油公司BP則更加悲觀——BP在當地時間9月14日的一份預測中指出,2019年可能是人類歷史上石油需求的頂峰,全球原油需求可能永遠無法恢復到去年的水平。
而排除新冠疫情之外的深層原因,前中海油能源經濟研究院首席研究員、民德研究院院長陳衛東在9月15日接受媒體采訪時分析認為,這是因為“石油乃至能源在整個人類社會發展中的地位在下降。”
2019年的石油需求恐成為歷史
就在去年,提早布局轉型的BP公司還預計全球石油需求的增長將持續到本世紀30年代。但在經歷了今年新冠疫情的打擊后,該公司三種預測模型的結果均顯示石油需求下降是持續性的,而不是短期波動。
事實上,中國的經濟復蘇已經帶動了一部分石油需求。根據中國海關總署統計,2020年7月我國原油進口量為5129.1萬噸,同比增長25%;8月我國原油進口量為4748.3萬噸,同比增長12.6%。
但IEA在本月初仍然下調了2021年全球石油需求增長的前景至50萬桶/日。IEA指出,中國的石油需求已經接近往年水平,預期的增長速度將放緩。與此同時,歐佩克警告稱明年下半年石油需求低迷的風險仍會很高,需求下行的可能性還會很大。
歐佩克秘書長巴爾金多在當地時間9月14日表示,目前中國是石油需求唯一確定會增長的國家,但如印度等亞洲其他發展中國家的需求到明年下半年可能都難以恢復到危機前的水平。
對此,陳衛東表示,中國原油進口量回升的原因不僅僅是經濟的復蘇,可能還有著在低油價環境中加緊儲備石油的考慮。
陳衛東指出,事實上,對大多數發達國家而言,石油能夠帶來的社會增加值已經今非昔比。完成工業化的西方國家早已擺脫了對石油的高度依賴,從石油市場的買家蛻變為賣家,靠科技和金融來推動經濟的發展,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美國。現如今,探明石油儲量占全球15%的沙特阿拉伯生產著全球13%的石油,儲量占全球8%的俄羅斯生產著全球13%的石油。與此同時,美國在非常規油氣革命后,能依靠占全球5%的儲量生產出全球15%的石油。
但相比之下,中國在石油資源上相當匱乏,工業化的時間也還很短,許多人仍然把石油作為重要的戰略物資看。儲量僅占全球1.5%的中國,在“努力”產出了全球5%的石油后,仍然高度依賴進口。
但陳衛東認為,從總體而言,石油的影響力仍在下降,除了以中國為代表的少數發展中國家仍然高度需求石油外,曾經作為“工業血液”的石油已經越來越像一種普通的經濟資源,而這一點從歐佩克影響力下降的過程中可見一斑。
從“武器”到資源,與石油共興衰
為了挑戰被稱為“石油七姐妹”的西方能源巨頭壟斷的不公平環境,為海灣產油國爭取話語權,伊朗、伊拉克、科威特、沙特阿拉伯和委內瑞拉在1960年9月14日于伊拉克首都巴格達共同成立了歐佩克。
從早年間在全球叱咤風云到近些年的妥協讓步,60年間歐佩克的影響力已判若兩人。
陳衛東指出,“歐佩克成立時,石油的消費主體還是經合組織(OECD)國家,所以歐佩克選擇用石油作為‘武器’來爭取主權國家的話語權是必然選擇。”
美國前總統基辛格曾有一句名言,“誰控制了石油,誰就控制了所有國家。”而此后,也正是在基辛格的倡導下,國際能源署應運成立。
對此,陳衛東指出,國際能源署實質上是一個政治組織,是西方發達國家為了在同等級別上對抗歐佩克而成立的國家集團。但國際能源署為什么在后來退化成一個單純的技術咨詢機構?在陳衛東看來,并不是因為發達國家爭不過歐佩克,而是石油的重要性發生了變化。
現如今,經合組織國家每年購買石油的支出僅占其GDP的1%左右,石油已經不再主導這些國家的經濟命脈。
即使是對石油依賴程度較高的歐佩克國家,也正在擺脫這種資源依賴。
據歐佩克官方統計,歐佩克國家的非石油出口額從2000年的550億美元增長到2019年的5150億美元,增長近10倍。而石油出口額從2012年的1.1萬億美元的高位下降到2019年的5650億美元,幾乎減半。
此外,歐佩克“領頭羊”沙特阿拉伯還制定了“2030愿景”,努力擺脫對石油經濟的依賴。另一方面,全球石油的最大買家也變成了中國、印度等發展中國家。隨著石油勘探成本的降低和使用效率的提高,石油市場也從賣方市場變成了買方市場。
而這種趨勢也是近年來石油價格戰頻繁發生的原因。“各大產油國都已經意識到石油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前,所以趁著石油還賣點兒錢,能賣多少是多少。”因此,陳衛東認為,在未來石油、天然氣長期供大于求的背景下,石油價格戰還可能會頻繁地發生。
責任編輯: 江曉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