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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蒙古煤田滅火調查

2010-09-28 08:18:11 新京報   作者: 楊萬國  

煤礦自燃是數十年來的行業冷門問題,隨著煤炭價格暴漲,被大火多年吞噬的地下煤層不再被漠視。煤田滅火被重視。

2007年,內蒙古的火區治理工作全面展開。根據規劃,將在2011年達到控制標準,2012年達到熄滅標準。運動式的大規模滅火工程鋪開,并成為地方政府領導班子“落實科學發展觀”考核內容。

不過,滅火工程開展中,存在監管問題和管理的相對滯后,而“以采養滅”的滅火體制,滋生出逐利鏈條。一些“滅火工程”真假莫辨,一些企業借“滅火”掠奪煤炭資源。

“轟”,一聲沉悶的巨響從腳底傳來,地皮顫抖,烏海市海南區公烏素鎮復興社區,閆良家磚木結構的房子抖動了一下,玻璃嘩啦啦作響。

這是9月11日下午5點左右。房子里,包括本報記者在內的人嚇得從凳子上跳起來,“6級地震一般”,人們形容。

一名來自寧夏吳忠的農民工在躲炮時,被飛石砸傷。

炮聲過后,閆良抬頭看了看臥室墻體上的裂縫,“又長大了一點”。他已習慣了這炮聲。

炮聲源自離閆良家不到百米遠的一個“滅火工程”,采用剝地皮挖煤方式“滅火”。

曾在煤礦滅火隊工作過的老礦工閆良,并不認為自家附近“剝地皮”(也稱“扒山皮”)的人真的在滅火。

閆良說,煤礦滅火要么打鉆孔向地下煤層注泥漿等材料,要么把著火部分挖掉,然后用黃土覆蓋。“而我們家四周的‘滅火工程’,越挖越深,還開山放炮,分明是借滅火為名挖煤。”

9月10日,復興社區覆蓋在煤塵里。109國道穿越社區中間。載重50噸的大卡車滿載煤塊,一輛接一輛,呼嘯而過。

對于復興社區3000多名居民來說,過去他們被“紅色”的煤火威脅,但現在又被“黑色”的煤灰包圍了。

這是整個內蒙古正在開展的龐大煤田(煤礦)滅火工程的微小一角。2007年開始,內蒙古對煤田火災全面治理。

小煤窯泛濫煤火縱橫

一些小煤窯著火了,沒人認真滅火,甚至一封了之。著火小煤窯逐漸形成燃燒中心

59歲的閆良說,他沒想到煤礦滅火這工作有一天會成為暴利行當。

他是海勃灣礦務局(1998年后并入神華集團)公烏素礦的老職工。1987年12月,在一根手指殘廢后,他從采礦隊調到通風隊,分在灌漿組。灌漿組10人,工作是專責煤礦防滅火。

當時的方法是灌黃泥漿。閆良說,按規范,當一個煤井采完后,灌漿組就會使用高壓水槍把稀泥灌進采空區,然后封閉井口。這樣可以杜絕井內殘留的煤柱接觸空氣自燃。

閆良在灌漿組干到1993年。在他的記憶里,6年時間他們真正灌漿工作“不過一兩個月”。

“整天打撲克去了。”閆良回憶,“上面來檢查了,就灌兩天。”

“如果都按國家的要求做,地不會陷,地下煤井也不會著火。”9月11日,閆良對當年打撲克的日子有點后悔。

后來,煤礦越來越不景氣,工資幾個月發不下來,公共廁所的窗戶鋼筋都被工人拆了賣錢。這時期國有大礦紛紛辦起“三產”。大煤田的邊角料都被承包出去,挖小煤窯。

閆良內退了,開小餐館、跑出租,后來也“鬧小煤窯”。

“剛開始根本不要什么手續,隨便開。”閆良說,在公烏素礦區,小煤窯雨后春筍般冒出。

甚至當地還開了“婦女小煤窯”。閆良說,當時公烏素礦一幫礦工的妻子合作開了一口小煤窯,下井挖煤。

“煤田就是那時挖壞了”。9月14日,烏海市煤炭局副局長呂智山認為,當年的亂采濫挖是煤火失控的主要原因。

“(上世紀)80年代中期開始,國家的采礦政策是‘好水快流’。烏海境內最多時有800多家小煤窯。”呂智山說。

小煤窯挖得千瘡百孔,孔洞互相貫通,提供了豐富的氧氣。“一些小煤窯著火了,沒人認真滅火,大不了再挪個地方開個口子。”烏海市海南區煤炭局總工程師王榮國介紹,當時的開采者不愿耗成本滅火,甚至一封了之。

這些著火小煤窯逐漸形成地下燃燒中心。多個燃燒中心的煤火互相貫通,沿煤層露頭走向,形成眾多燃燒帶。煤火相互連結后,在地表和地下占據巨大空間,形成了煤田火區。

作為中國的煤炭資源大省,內蒙古同時也是我國煤田(煤礦)火災最嚴重的地方之一。最新調查顯示,內蒙古12個盟市中11個有煤火災害,火區達230處,燃燒面積約6381多萬平方米。火災造成每年5000萬噸的煤炭資源白白燒掉。

“現在是在還歷史的賬。”王榮國說。

滅火工程與官員考核

自治區要求實現最大可能環境好轉,“以良好的面貌迎接中央代表團的到來”

有一天,閆良發現,家門口突然轟鳴起來。挖掘機揮舞著巨大的鐵臂,不管三七二十一掘開地面挖下去。

挖掘者掛靠在新達公司名下,指揮者一個叫王平義,另一個叫呂天云。呂在當地挖小煤窯多年,居民早已熟識。

他們稱在搞“滅火工程”,居民們則認為他們在露天挖礦。

那是2005年,煤炭價格開始飛漲。

“有錢可賺,他們才會滅火。煤老板肯定要算這個賬的。”烏海市煤炭局副局長呂智山說。

他說,2002年之前,煤炭廉價,沒人珍惜。當時甚至有煤老板嫌有的礦開采麻煩,要送給別人對方還不要。

復興社區周邊礦井分別叫南二采區,北三采區。王榮國說,這里當年都是小煤窯,后來全關停了,現在都變成了“滅火工程”。

烏海市的滅火工程大規模開展則是從2007年。

2007年6月,正值內蒙古自治區60周年大慶前夕,自治區政府電傳要求烏海市和鄂爾多斯市迅速全力整治駱駝山礦區煤田的自燃,實現最大可能環境好轉,“以良好的面貌迎接中央代表團的到來”。

駱駝山礦區和公烏素礦區都隸屬卓子山煤田。卓子山是烏海兩大煤田之一。

烏海市煤炭局介紹,他們確定的滅火區包括109萬平方米的神華公烏素礦滅火工程等四個工程,共計197萬平方米。在快速通過自治區煤炭工業廳和國土資源廳審批后,開工實施。

2009年9月,自治區政府印發《2009年至2012年煤田(煤礦)火區治理工作實施方案》,要求各有關盟行政公署、市人民政府的盟市長為煤田(煤礦)火區治理的第一責任人。

同時在考核責任中明確,各盟市煤田(煤礦)火區治理情況,將作為對盟市領導班子、政府有關部門“落實科學發展觀和年度實績考核的主要內容之一”。

對于閆良和他的鄰居們來說,社區邊上的“滅火工程”后來變得名正言順了。

他們挖掘的地點,就在神華公烏素礦滅火工程范圍內。

熱火朝天的“滅火”

知情人介紹,有煤老板為了能以滅火名義挖煤,甚至自己澆汽油把煤點燃一部分

今年8月舉行的內蒙古自治區第十二屆運動會上,閆良他們發現有兩家滅火工程贊助商。分別是:夭斯圖煤礦滅火工程(滴瀝幫烏素三礦),贊助100萬元;公烏素三號井南二采區滅火工程100萬元。

閆良說,南二采區滅火工程就是王平義干的。

9月10日,就記者所見,復興社區四周已有7個巨大的采坑。海南區國土局相關負責人介紹,這些坑平均方圓數千米,深達120米。他說按煤礦滅火規范,一般30米以內的火區才適合剝挖處理。

9月4日至14日,記者分別在內蒙古烏海公烏素、阿拉善盟左旗和鄂爾多斯棋盤井等地對煤礦滅火進行了調查。

在這綿延百公里的煤田帶上,隨處可見挖下巨坑的“滅火工程”。在左旗,挖掘機轟鳴著,剝開山皮,挖出烏黑的煤塊,裝上一輛輛卡車。翻過山,就是幾年前以剝挖方式“滅火”而千瘡百孔的烏達煤田。

在鄂爾多斯棋盤井鎮臥龍崗等地,記者看到,華泰煤業等數家滅火工程也正在剝地皮,干得熱火朝天。

記者先后聯系了包括華泰、夭斯圖煤礦等在內的10家煤礦滅火工程,試圖了解工程情況。這些工程的負責人全部選擇了拒絕。

閆良把這解釋為他們做了“虧心事”。

“他們是打著滅火旗號剝地皮,有火的地方,留著不挖,先挖沒有過火的好煤。甚至沒有火的地方也挖開了。”閆良說。

神華烏海能源公司一位知情人介紹,有的煤老板為了能以滅火名義挖煤,甚至自己澆汽油把煤點燃一部分。此說法,在新華社旗下的《經濟參考報》此前的報道中也出現過。 閆良等復興社區的居民曾找當地政府反映。海南區政府也曾組織了多次專題會議,調查的結論是,滅火工程嚴重污染環境。而在此施工的泰源煤礦滅火工程“核準批復文件有些與其正在實施的滅火工程項目無直接聯系,文件與項目既不對應也不支持”。

不過,海南區環保局一位負責人說,泰源滅火工程是鄂爾多斯鄂托克旗的項目,烏海管不了。

企業監管難題

沒有做環評的新達公司,宣布回到央企的懷抱,以此規避了環評

閆良他們擔心的環境危險,在烏達煤田早已成為事實。

烏達煤田滅火工程層層轉包并采用剝挖方式“滅火”,終致巨大的環境災難。

在神華公烏素礦區,這一歷史在重復上演中。

復興社區周邊的滅火工程分別屬于新達公司和鄂托克旗的泰源煤礦。

記者調查獲知,新達公司前身是原公烏素煤礦多種經營公司。該公司在2003年8月改制,脫離神華集團,成為民營企業。

據公烏素礦老職工趙巨金介紹,當時神華海勃灣礦業公司在公烏素礦區劃出1.5平方公里煤田,給新達公司,讓他們自謀出路。2005年,新達公司將煤田轉賣給了王平義和呂天云。

按內蒙古自治區相關規定,滅火工程禁止轉包、轉賣。記者聯系到新達公司法定代表人王過斌,他拒絕回應。

9月12日,烏海市海南區環保局和煤炭局相關負責人均證實,復興社區周邊的滅火和露采工程實際經營人是王平義和呂天云。“小事我們直接找王平義和呂天云。大事還得找新達公司。”

記者從海南區工商局調查發現,新達公司并未完成工商注冊。海南區工商局一負責人稱,因為公烏素礦劃給新達的那些小礦區在國家規劃煤田采礦范圍內,所以無法辦理獨立的采礦證,無法注冊。

烏海市海南區環保局副局長王劍說,2009年烏海市環保局換了新領導,要求所有滅火工程要補做環評。區環保局一直督促新達公司辦理環評手續。但前段時間,王過斌宣布重新回到央企神華烏海能源公司旗下,“他們這樣規避了環評手續”。

跨地域管理之困

在轄區境內但不屬于該地管理——這些礦企,存在直接的管理難題

監管難題不僅來自新達這樣掛靠央企的企業。

1996年烏海和鄂爾多斯重新劃界時,按照“三權不變”政策,劃入鄂爾多斯境內的煤礦所有權,行政管轄權,稅收權不變,依舊歸烏海。同理,劃入烏海境內的原鄂爾多斯的礦,依舊歸鄂爾多斯管理。

在復興社區邊的泰源滅火工程,就是鄂爾多斯的企業。烏海市煤炭局副局長呂智山介紹,目前在烏海境內但屬于鄂爾多斯的煤礦有19家。

海南區環保局一負責人說,泰源煤礦滅火工程一直未補做環評,但它的污染問題,烏海管理起來有難度。

該負責人舉例說,現在鄂爾多斯在烏海境內的煤礦,只要想露天開采的,鄂爾多斯全都批準,“這對我們的環境和生態影響很大”。

上述2009年的自治區“滅火方案”中,明確要求,滅火工程開工前,煤礦要向當地旗縣(市、區)政府繳納火區治理復墾保證金。

但海南區國土局相關負責人介紹,目前區內包括新達、泰源的幾個采坑尚未全部繳納。

烏海市的復墾保證金是每平方米109.75元。一名滅火工程知情人說,隨著運輸漲價,加上滅火坑挖得非常深,所以這個標準并不夠回填費用,“一些老板即使交了押金,將來寧愿不要這筆錢,也不會回填,烏達煤田就是例子。”

海南區國土局長王耀榮說,這錢可能是不夠,但標準是市政府確定的,如果不夠,還需要政府承擔一部分。

體制刺激逐利沖動

讓“滅火者”以挖煤來賺取利潤,直接刺激了他們“假滅火真挖煤”的沖動

據呂智山介紹,目前煤田滅火采用的是“以采養滅”的方式,解決資金問題。

自治區和地方政府投入的資金,主要用于火區勘察,滅火工程規劃設計。具體施工所需大量資金,政府并不投入,而是讓滅火者“先滅火,后采煤”,也就是剝挖著火煤后,采掘下層煤炭,以賺取利潤。

烏海市環保局一名負責人坦承,正是這種滅火體制,客觀上造成了滅火者的逐利沖動。一些工程打著滅火旗號,真正目的是露天采煤。

但他介紹,在鄂爾多斯,滅火工程中挖出的煤被稱作滅火工程煤,當地政府對這種煤銷售有種種優惠政策。這也刺激煤老板們擴大自己的“滅火”范圍。甚至有的在前期勘察報告上弄虛作假,擴大火區范圍。

烏海市海南區環保局副局長王劍介紹,對于企業來說,露天挖煤相比井工挖掘成本更低,效益更高。但辦下一個合法露天采煤手續,需要40多個支持性文件,拿到安全生產,煤炭生產,采礦許可等6證,“難度非常大”。但要申請滅火工程,只需要做一個火區勘察報告后,自治區煤炭廳批準即可。

中國礦業大學通風與防滅火研究所所長王德明介紹,煤田滅火選擇合適的滅火方法很重要。他說他們研制了很多不錯的新技術,找到許多地方政府推廣,但“渠道不暢通”。“他們更感興趣的是怎么向上面要到錢。”

神華烏海能源滅火處工程師趙鐵雄認為,煤田(煤礦)滅火本質上是一種公益事業,不應成為追逐暴利的對象。不過現實是,“滅火工程”帶來豐厚收益。

記者查詢在烏達煤田滅火的銀星公司,年檢顯示,這家公司2004年營業額是0,而經營“滅火工程”的2007年和2008年,分別為3479萬元和5774萬元。

新達公司,按趙巨金等7名公烏素礦老職工舉報:王過斌將煤田以3.1億轉包,其公司職工每人年終分紅80多萬元。此說法未經證實。

暴利也吸引了各方神通人士。復興社區旁邊的“無名滅火工程”曾被當地政府查封。現在又開工了。

9月11日晚,記者在泰源煤礦滅火工程采坑邊看到,西邊明火閃爍,但挖掘機卻在北邊挖煤。




責任編輯: 張磊

標簽:內蒙古 煤田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