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神華10萬噸/年CCS(二氧化碳捕集與封存)示范項目的液化與凈化裝置在神華集團煤制油化工公司鄂爾多斯(18.16,-0.10,-0.55%)煤制油分公司打通全流程,并一次開車成功。這是亞洲最大、我國首套二氧化碳捕集與封存項目,能夠生產出純度為99.2%的適應地下封存的二氧化碳液體。
據悉,除神華集團外,目前國內還有8家企業正在建設或規劃碳捕集與封存項目。華能集團已分別在北京和上海自主建設投運了兩座CCS示范工程。
CCS技術寄予厚望
事實上,不僅我國CCS示范項目正在提速,世界各國以及跨國企業都在緊盯CCS商業化之路。近期,美國能源部宣布撥款5.75億美元支持22個工業界CCS項目研發和示范;南非能源部也發布了南非CCS地圖冊,指明南非二氧化碳深地儲存的地點;而殼牌、杜克能源、阿爾斯通等跨國公司則視CCS為未來節能減排的重要手段。
CCS技術為何會呈現提速之勢?
“CCS技術能夠將二氧化碳封存于地層,特別是潛力巨大的咸水層,從而減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國務院資源與環境政策研究所課題負責人、中國生態文明研究與促進會理事吳平在近日舉行的“2011.CCS技術高峰論壇”上對《中國聯合商報》等媒體表示。
據了解,神華CCS項目所處的鄂爾多斯盆地,其咸水層能封存幾百億噸的二氧化碳,而這種盆地在我國是比較多見的。“這是世界首例工業示范裝置,該項目每年能減少約5100萬立方米二氧化碳排放量,相當于274公頃闊葉林碳匯造林。”現場一位專家在論壇間隙也對《中國聯合商報》表示。
“規模化二氧化碳地質封存,是一種減輕溫室氣體效應的可行方案。”北京大學工學院副院長張東曉對《中國聯合商報》表示,化石能源依舊是世界主要的能源燃料,基本上在50-100年內很難改變這個事實;2009年底,我國宣布在2020年比2005年單位GDP二氧化碳排放下降40%-45%,如果僅靠發展新能源,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法實現中國對世界承諾的減排目標。因此CCS技術被明確列為加強研發和產業化投入的重點方向。
國際能源署(IEA)的研究報告也表明,CCS技術的減排貢獻將從2020年占總減排量的3%上升至2030年的10%,并在2050年達到19%。不僅如此,IEA在綜合分析了各類減排技術的長期減排成本后認為,CCS技術可能是長期成本最低的減排技術。如果在不采用CCS技術的情況下實現溫度控制目標,那么到2050年總減排成本將比使用CCS技術增加70%。
“由于油的浮力較小,將二氧化碳注入油氣層用來開采石油,具有成本優勢。”張東曉表示。據了解,我國已有至少7個油田嘗試過該技術,江蘇油田已注入過2.5萬噸二氧化碳;華東油田迄今已注入11萬噸二氧化碳;華能集團綠色煤電有限公司正在天津市建設中國首座250MW煤氣化(23.72,0.20,0.85%)聯合循環發電技術(IGCC)示范電廠,還將同步建成捕集能力為3萬噸的二氧化碳捕集裝置,部分捕集的二氧化碳將用于石油行業驅油。
成本是否合算?
作為一項節能減排的新技術,CCS技術受到了國際社會的重視。但在商業化推廣的進程中,卻不得不面臨現實的尷尬。
目前,CCS技術在國際上已有30多年的工業經驗,全球有超過602座地下天然氣儲庫、44個硫化氫與二氧化碳處置場。即使在國內,CCS技術也有10多年的歷史。但為何CCS技術還沒有大規模應用于氣體封存?
據了解,CCS在世界范圍內都存在著巨大的資金缺口,且缺乏明確的投融資機制。政府和大型企業直接投資、政府補貼、減稅、公共基金和公私合營等機制已被應用,但是從2010年至2020年,CCS項目投資需1300億美元,而目前各國承諾投資總額約為400億美元(僅占31%),存在約900億美元缺口。
公開資料顯示,一座30萬千瓦規模的燃煤電站、一年捕集100萬噸二氧化碳需要增加6億元投資。此外,CCS的運行也以耗能為基礎,這致使發一度電成本增加30%至50%。 [page]
科技部21世紀議程管理中心副主任彭斯震曾表示,開展CCS技術研發和儲備將為我國未來溫室氣體減排提供一種戰略性的技術選擇,但CCS技術是建立在高能耗和高成本的基礎上,該技術在中國的大范圍推廣與應用是不可取的。
據了解,被賦予試驗項目的華能高碑店碳捕捉的成本已經能夠控制在30美元/噸以下,這是國際平均水平的一半;神華的10萬噸/年封存項目,初步預計投資額達到了2.1億元,明顯不會產生直接的經濟回報。
然而,北京大學工學院副院長張東曉卻對CCS技術予以了高度肯定。他對《中國聯合商報》等媒體表示,目前利用太陽能發電雖然清潔,前景也被看好,但其產品的生產過程是高能耗的,綜合成本比采用CCS技術更高。
“按照現有技術,捕集二氧化碳需要大約25%的額外燃料和購置額外的設備,這將增加30%-40%的發電成本。用130%-140%的包括CCS的燃煤發電成本與目前是煤電成本300%的太陽能發電成本相比,哪項技術的綜合成本更低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當然,我不是說我們應放棄太陽能技術。相反,我們應加大科研力度,發展出真正高效的、環保的可替代能源技術。但這需要時間。”張東曉如是表示。
難逃政治博弈?
雖然中國政府尚未制定明確的CCS發展戰略,但到目前為止,中國無論在技術研發還是項目示范上,均有一定成果。業內人士表示,如果中國可以提前占領CCS技術高地,那么借助在過去30年中積累起來的裝備制造能力,中國具有在未來CCS市場中占領一席之地的巨大潛力,中國企業也可借此進軍國際市場。
從政策層面來看,CCS技術作為前沿技術已被列入國家中長期科技發展規劃;在國家科技部2007年的《中國應對氣候變化科技專項行動》中,CCS技術作為控制溫室氣體排放和減緩氣候變化的技術重點被列入專項行動的四個主要活動領域之一;“十一五”期間,國家“863”計劃也對發展CCS技術給予很大支持;2007年6月國家發改委公布的《中國應對氣候變化國家方案》中強調重點開發二氧化碳的捕獲和封存技術,并加強國際間氣候變化技術的研發、應用與轉讓。
然而,高度重視之下,中國目前并沒有明確的CCS行動計劃。
一位來自發改委應對氣候變化司的官員曾在一次論壇上道出玄機:“CCS技術比較特殊,跟政治關系比較大,各國在CCS推廣應用的手段上越來越政治化,我國對待CCS 是積極而謹慎的,不希望CCS技術的開發利用導致發展中國家在氣候變化問題上承擔不合理的義務。”
國家氣候中心副主任、清潔發展機制執行理事會副主席呂學都也認為,CCS成本高昂,發達國家應該更先行一步,承擔更多責任。顯然,對于不承擔減排責任的發展中國家來說,CCS背負了過多的政治意味。
但有業內人士認為,如果CCS技術大規模推廣,中國將是最大的應用地之一,因為中國的煤化工企業占比較大。但如果中國企業不在技術發展初期積極參與,提早進行技術研發和市場布局,在未來的市場將非常被動。
論壇間隙,一位加拿大企業代表對《中國聯合商報》表示,未來CCS大規模應用后,二氧化碳的封存地點將變得稀缺。因此,如果要進行碳封存,就必須為此付費。
據了解,挪威附近的北海有大量可以進行二氧化碳封存的油氣田,他們把北海因注入二氧化碳增產的石油賣給中國,再把中國難以封存的二氧化碳運回北海。“這種類似‘剪刀差’的做法,或將釀成中國與西方發達國家新一輪的貿易戰。”該加拿大企業代表指出。
責任編輯: 中國能源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