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電遇“冷”
鑫風在2010年的表現,并沒有為其當時控股方——天津鑫茂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簡稱“鑫茂科技”)貢獻出任何業績,反而一直拖累著后者作為上市公司的融資能力。
公告顯示,2010年,從事風電葉片制造的鑫風營業收入1812.45萬元,利潤總額為負的1562.13億元。截至2010年年底,鑫風資產總額約5.19億元,負債總額約4.73億元,負債率達91.2%。
受此影響,再加上其他板塊的不利表現,鑫茂科技2011年上半年凈虧損4982萬元。為避免損失繼續擴大,減少風電板塊已發生的和可預見的連續虧損給上市公司業績帶來的不利影響,將全部鑫風62.04%的股權轉讓給鑫茂集團。
不過,用鑫風“改嫁”一事來說明風電零部件行業遭遇嚴冬,似乎“證據不足”。
即使是鑫風總經理劉洪偉,也不能準確判定公司葉片的實際市場占有率,“在去年風電新增裝機容量中,我們輸送了20萬千瓦的葉片,所以占有率最多就2%。2%能代表整個行業嗎?”
在劉洪偉接觸的同行企業中,的確存在著葉片大量堆存的現象。領軍風機葉片市場的中材科技和中航惠騰,也在經營業績上出現不同程度的下滑。“但還沒聽說哪家同行因虧損而倒閉的。”
然而市場的分析并不是空穴來風。相較于鼓勵風電發展政策相對集中的2005-2009年,近兩年的政策環境似乎帶著肅殺之氣,而在國內新興的風電市場,對國家政策的感應則更加靈敏。
較近的政策是2011年8月份國家能源局印發的《風電開發建設管理暫行辦法》,要求各省核準風電項目前須先向國家能源局上報核準計劃。
“這一舉措標志著國家收回了地方政府5萬千瓦以下風電項目的審批權,風電產業高速擴張的勢頭將會得到遏制。”中投顧問新能源行業研究員蕭函對新金融記者表示。在風電場建設速度整體放緩的情況下,風機出貨量將會出現下跌,這必然導致風電零部件生產商的銷量下降,經營壓力增加。
此番觀點并沒有得到天津市風能協會秘書長王長貴的認同。他解釋稱,國家并沒有收回地方政府的風電場審批權,只是要求地方政府在風電場項目審批前,先到國家能源局去備案,經核準后再開發運營。所以對于風電行業的影響,也不會像預想得那樣嚴重。
另一個政策收緊的標志是去年1月份國家能源局取消了在2005年下發的有關風電項目設備國產化率要達到70%以上的規定。特許權的取消意味著國內風電企業將直接面對外資風電巨頭的沖擊。但多數業內人士認為,在之前特許權的“庇護”下,國產風電設備已經占領了國內風電市場的高地,部分國內的風電整機企業,也迅速躋身世界風電市場領袖的行列,因此,國產風電設備與外資設備已經縮小了競爭差距。
“在政策或者是市場自身發展規律的影響下,風電設備行業被階段性地低估,將來依然有扭轉的可能。”鑫風總經理劉洪偉說,畢竟,風電是最容易實現商業化的可再生能源,目前依然處在初級發展階段,因此整個行業還是很有前景的。
最近,他在和德州世紀威能風電設備有限公司的朋友聊天中得知,最近后者簽下的葉片訂單都很大,有的訂單規模上億元。
至于鑫風股權的轉讓一事,劉洪偉認為這是鑫茂科技根據自己發展階段所作出的資產取舍,“前期投資浩大而投資回報緩慢幾乎是風電企業的投資共性。選擇鑫風,就要面臨持續的投資壓力,但這并不能否認鑫風是一塊優質資產。對整個鑫茂集團而言,還是愿意繼續投資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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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展坎坷
如果鑫風在成立之初能獲得更多的廠房用地,如果能享受更多的政府金融扶持政策,如果能提早半年研發生產1.5兆瓦的主流風機葉片,如果客戶的驗證要求不是那么苛刻,那么今天鑫風的市場影響力則大不一樣。
市場競爭沒有如果,也沒有早一步或者晚一步。盡管在風電市場的競爭中,鑫風是較早起步的那一個。
2006年,鑫茂科技在與中國電力投資集團公司、中國水利投資集團公司的接洽中了解到風電的發展前景。同年,隨著《十一五規劃建議》的提出,國家將推動新能源產業尤其是風電產業的發展作為重點規劃之一,并鼓勵外資和民間資本進入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開發領域。
憑借著鑫茂科技的高科技研發團隊、央企注資和鑫茂科技的上市融資平臺,外加政策鼓勵,2006 年 10 月,鑫風正式成立,并與當年的國有風電整機老大——新疆金風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簡稱“金風”)保持密切的供應關系,開始從事 750千瓦風機葉片制造。
“不得不承認,公司成立之初,我們是有爭做行業前三的雄心的。”劉洪偉說,當時葉片市場的競爭主力,比如中航(保定)惠騰風力設備有限公司、中復連眾復合材料集團有限公司等,幾乎都是大型國企。但鑫風決策者認為,國企雖然有牢靠的融資背景等優勢,但也存在管理機制上的缺陷,作為機制相對靈活的民營企業,鑫風依然有超越的空間。
然而風電市場的風云變幻并沒有給鑫風超越對手的機會。就在鑫風鉚足力氣研發生產750千瓦風機葉片的時候,市場需求結構卻先于多數人預期,突然發生變化:1.5兆瓦大功率葉片開始取代750千瓦葉片成為市場主流。
鑫風也很快將產品重點轉向 1.5兆瓦葉片,但因為完全以自有技術研發,以及老客戶金風對于初期產品驗證和后期風場掛機測試都較為苛刻,鑫風用了將近3 年的時間才進行1.5兆瓦葉片的批量生產,不過當時,市場時機已錯失大半,對公司業績也造成嚴重的負面影響。
上游風電整機廠商的命運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下游零部件供應商的命運。在這場1.5兆瓦風機向750千瓦風機的替換賽中,原先在風電領域獨占鰲頭的金風也不得不將頭把交椅讓位于后起之秀——華銳風電科技有限公司(簡稱“華銳”),在甘肅一個380萬千瓦的風電場項目中, 金風只拿到了70多萬千瓦的訂單,剩下的大部分訂單都被華銳摘得。而鑫風也隨著金風的失利而難以拓展市場渠道。
鑫風難以擴展規模有外部市場競爭的因素,也有公司內部發展短板不能突破的原因。劉洪偉用了一組對比數據來說明這個短板:比鑫風晚一年成立的天津東汽風電葉片工程有限公司(簡稱“東汽葉片”)廠房面積是6.4萬平方米,鑫風只有1萬平方米;東汽葉片投資規模5個億,而鑫風只有2000萬。“國有企業雄厚的資金實力,是我們民營企業難以企及的。”
目前,鑫風1萬平方米的廠房并不是為專業生產葉片而設計的,是租用鑫茂集團的光纜廠房。當初鑫茂在向政府申請廠房用地時,由于企業規模小,以及可能存在的工業污染等原因,鑫茂最終沒能獲得珍貴的用地資源。“其實后來證明,葉片生產這種粉塵污染是完全可控的。后來我們租用了鑫茂集團原先生產摩托車的老廠房,因為廠房年久失修,我們始終沒有加以改造升級,只好以調整生產計劃來克服廠房的限制條件。”
一位天津風電業內人士稱,在天津8家風電葉片制造企業中,鑫茂的規模是最小的,但在技術實力上,是很有優勢的。對于有自主研發能力的生產企業,地方政府應予以一定的扶持。“在2006年之前,有關部門始終沒能意識到風電行業的發展前景,雖然經過幾年后起直追,天津的風電設備產能在國內已經占有一定規模,但在風電科研領域,雖然市科委給予很大關注和支持,但始終是個弱項,一些本地的技術性企業,也沒有得到有力的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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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辟蹊徑
既定的事實不能改變,出路只有取長補短探索出一條適合企業長遠發展的新路。
對于風電零部件廠商的發展出路,中投顧問研究員蕭函總結有兩條:一是充分利用成本優勢,在低端零部件市場占據主導地位,通過價格擊敗外資企業。二是加大技術研發,提高高端零部件的研發水平,縮小與外資企業的技術差距。
鑫風選擇了后者。雖然在一個新興市場中,一邊大手筆砸錢擴展規模一邊挑起價格戰擠兌競爭者的做法很常見,但是對于融資能力較弱的民營企業,殺不出一條血路就意味著死路一條。
“階段性的規模收益也會帶來階段性的規模損傷。”劉洪偉認為,2011年上半年華銳的業績下滑也說明其正在消化價格戰帶來的財務壓力。而鑫風不會選擇步前者后塵,而是始終重視自己的技術優勢。
為了盡快搶灘風電市場,國內大多數風電企業都選擇“買圖紙”方式來進行產品生產,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企業鳳毛麟角。劉洪偉稱,鑫風始終沒有花一分錢從國外買技術。風電技術日新月異,市場需求也在不斷變化,買技術看似便捷,卻難以形成持久的核心競爭力。
客戶嚴格的產品驗證條件,一方面讓鑫風錯過了最佳的發展時機,另一方面卻讓鑫風在葉片研發領域積累了豐富經驗。劉洪偉認為,當市場回歸理性之后,未來的市場競爭應該是質量的競爭。
向產業鏈上游挺進、參與風電場的運營,則是鑫風應對市場競爭的另一戰略。2009 年 9 月,鑫風與甘肅匯能公司共同組建鑫匯風電公司,建設開發干河口第六風電場項目——這是由國家審批的千萬千瓦級的風電場,計劃投資規模達20億元,在當年風電場的運營商中,鑫風是唯一的民營企業。
對風電場的巨額投資更像是一次冒險,但劉洪偉認為這是具備長遠投資價值的,一方面可以帶動公司風電葉片的生產及銷售,“過去我們與金風只是單向的供應關系,但當我們擁有風電場之后,又成了金風的需求方,所以在葉片的議價上,也掌握了一定的話語權,與金風的合作關系也更加穩固。”
另一方面,雖然風電場前期建設成本較高,但剔除掉日常設備折舊成本和維護成本后, 后續投資相對很少,可以彌補前期投資。如果按照規劃風電實現全部并網,預期每年將有2億元的營業收入。
然而現實并沒有預想中順利。國內大型風電場的并網難題并沒能有效解決,并網技術還不夠穩定,難以實現滿負荷運轉。同時,鑫茂科技公告顯示,鑫風在項目貸款申請中,受流動性緊縮等宏觀調控政策影響,加之民營控股上市公司背景,審貸難度也在增加,貸款始終未能到位,嚴重影響了風電場的建設進度。
“我們不會因此放棄對風電場的運營,甚至我們還在需找新的風電場項目資源。”劉洪偉說,中國的風電產業才剛剛起步,可做的事還很多,不能僅僅考慮發多少電賣多少錢的問題,那是短視行為,還要持續關注市場對風電的各類需求。目前,鑫風已參與了天津市漢沽區實驗風電場項目,而周邊區域海水淡化項目的用電需求,就是鑫風尋找市場需求的一個著眼點。
責任編輯: 中國能源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