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年底,一些網帖和知情人陸續反映了今年下半年以來,河南登封市個別小煤礦的小事故如“放鞭炮”似的接連不斷:小煤礦利用技改期間偷生產,造成的事故也不大,都是死一人。于是,一種非常可怕的隱瞞事故的“潛規則”處理“應急預案”便應運而生。這種預案不僅給小煤礦本身換來太平,也使煤礦管理部門換來太平,更使家屬也得到了不菲的賠償,可謂“多贏”。
為了粉飾太平,這些小礦主“探索”出的上述處理事故的“應急預案”為:出事后,第一時間到提前聯系好的周邊縣市熟悉的醫院和賓館說事,醫院也樂此不彼出一些假證明,之后,礦方再千方百計擺平受害者家屬,給家屬安排巨額“封口押金”,即如果家屬不給前來調查的媒體配合,到期后,礦主都非常“誠信”地支付下余巨額押金。由于沒有家屬的配合,許多調查只是徒勞,如此這般,一樁鮮活的事故隨著時間的推移石沉大海……
下面是一些反映人列舉的一系列沒有經過有關部門證實的疑似事故,窺一斑可見全豹:2009年11月10日登封送表鄉某集團煤礦井下塌方,死者梁某系該鄉安莊村惠莊組人;9月10日,登槽煤礦的礦工崔某也在礦上意外死亡,崔系大金店文村人;8月8日晚,登封市白坪鄉某煤礦塌方事故,砸死1人礦工張某某,今年46歲,居住在登封市東金店鄉幽蘭棉溝村;8月6日晚11點左右,登封某煤業有限責任公司(負責人屈某某)發生安全事故,造成1人死亡,死者李某系登封市徐莊鄉人;7月28日,登封市徐莊鄉孫橋村某煤業有限公司(董事長王某某)發生安全事故,造成死亡吳某,系禹州市長莊鄉吳莊村人……
諸多“血煤經濟”的事故,揭開了河南登封市瞞報的冰山一角。記者曾經依照上述反映的死者家庭地址按圖索驥調查落實。每走一地,村民都十分謹慎,時而低頭不答,時而稱那是過去的事了,都諱莫如深。一位知情的村民道出了其中的緣由:“礦方教唆他們,如走漏風聲,后續幾十萬元的封口押金一分不給……”如果外省的礦工,礦方干脆不承認有這事,因為你不可能到四川云南那邊找家屬,即便找到了家屬也不可能配合;如果遇難礦工是本地的,礦方不卑不亢,“有這事,你們調查吧,他是突然病死的,不信這有家屬的簽字和醫院的證明。”
難道都是反映人子虛烏有的憑空捏造?健康的人這么巧都是非正常死亡呢?
紙是包不住火的。小煤礦不是生產在真空當中,因為有煤炭局有礦管辦,這些小煤礦隱瞞也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那么煤礦瞞報為什么這么有底氣呢?其實,瞞報背后也有保護傘。官商勾結、權錢交易直接給瞞報一種底氣。事故背后的腐敗比事故本身要厲害很多倍。帶著這些疑問,記者多次到煤礦主管部門登封市煤炭局采訪。領導承認針對此事“已經來了很多媒體”。但數次躲躲閃閃,即便是調查組介入,最后的結果也是要么查無此人,要么稱家屬不配合沒有進展,結論則是等有線索再查吧。
知情者反映,類似這些事故在發生之后,個別出事礦方、個別地方政府職能部門為了保住烏紗,則千方百計研究如何如何瞞報,研究如何做到天衣無縫。一邊是國家依法嚴厲打擊非法違法行為、治理違規違章現象,一邊是礦企業、政府相關部門千方百計隱瞞應付、百般推諉;一邊是礦工接二連三家破人,一邊是礦方對知情人及家屬恐嚇、封口……如此惡性循環,剪不斷、理還亂。
有資料顯示,大、中、小煤礦之間的安全生產水平差距十分明顯。鄉鎮小煤礦百萬噸死亡率則高達國有重點煤礦數十倍,也就是說小煤礦產1噸煤要付出4倍于大礦的生命代價。多起小礦難事故,礦主能瞞就瞞,瞞不過就稱有病死亡。這就直接間接造成腐敗問題的發生。由于礦方瞞報付出了巨大的經濟成本,自己會在一種“末日心態”的驅使下,無所顧忌地加大生產馬力,降低安全生產成本,驅使更多的工人下井、將工人的工作時間延長,從而留下了更大的生產隱患,為更多的礦工遇難埋下了伏筆。
因此,有專家指出,解決當前小煤礦安全問題,除了國家在山西、內蒙等地正在進行的“國進民退”試點外,加大處罰力度,要建立刑事問責制也很迫切。如果發生礦難或者瞞報,不是關閉煤礦坐幾年牢罰點款,而是讓你傾家蕩產,恐怕效果要好的多。關于這一點,國家安監總局領導也表示:他贊成對刑法中的相關條款進行修改。因為根據現行法律和制度而采取的各種制裁力度明顯不夠,而要想根治礦難之禍,必須提高刑罰中關于重大責任事故罪、重大勞動安全事故罪、玩忽職守罪等幾項罪名的懲治標準。
面對頻頻發生的礦難中無辜死去的人們,又有誰能承受這些死難者生命之重呢?上百萬元的賠償能撐起死難者支離破碎的家庭嗎?這些錢能給這些家庭帶來幸福嗎?這一系列的問題拷問又煎熬著我們每個人的良知。相信隨著社會輿論的鋪天蓋地,瞞報的代價和成本越來越大,難怪一些東窗事發的礦長說,如今“想說瞞報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責任編輯: 江曉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