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方專家:
德國聯邦環境署環境規劃與可持續發展戰略處處長HarryLehmann
應用生態研究所氣候與能源政策專家FelixChristianMatthes
德國柏林自由大學環境政策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Hans-JoachimZiesing
中方專家:
國務院參事、中國可再生能源學會理事長石定寰
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能源研究所可再生能源發展中心主任王仲穎
國網能源研究院副總經濟師兼能源戰略與規劃研究所所長白建華
內蒙古電力公司電力調度主任侯佑華
1開場:“我們現在連轉型都談不上”
秦海巖(主持人)首先有個問題,為什么德國用“能源轉型”這個詞,而我國用了“能源革命”這個詞,最近我也在讀一些文章,討論我們能源革命的目標,很多搞傳統化石能源的人也寫了很多未來的情景,說能源革命不是革煤炭的命,而是讓煤炭更清潔。相比較來說,如果這是我們能源革命目標的話,我認為恐怕連“轉型”這個詞都談不上。
要實現能源轉型,牽涉到一個關鍵的問題:電網彈性。電網應該有更多的靈活電源提供這樣的靈活性,但怎么提供?技術上可行不可行?經濟制度有什么問題?目前在風電、太陽能可再生能源所占比例不大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遇到了限電問題,這是什么導致的?
激辯一:“三北高比例棄風光是通道問題?”
正方-白建華:咱們國家的地域面積比較大,省也比較多,各個省的情況也不一樣。如果我們關注一下三北地區,這幾年光伏/風電發展比較快,占的比重已經比較高了。以蒙西、蒙東、吉林,還有甘肅酒泉為例,風光實際占的比重比歐洲還高。棄風的原因是因為國內市場還比較小,外送通道不夠完善,棄風/棄光現象必然會發生。
反方-王仲穎:去年2014年,全年內蒙的火電廠、煤電廠的年運行小時數是多少?4900。等會兒你們誰感興趣再問問德國專家,他的年運行小時數是多少。反正我個人認為,棄風、棄光是體制機制問題,就目前我們電網的現狀,就是我們的基礎設施,還遠不是通道的問題。
當然,這也不是國網的問題,因為國網的調度也決定不了讓火電從5000小時降到3000小時,我估計他也沒這個權力,所以這本身有個體制機制問題。
激辯二:“為了滿足電量需求,未來10-15年火電還要增加?”
正方-白建華:咱們這個階段,清潔能源發展比較迅速,風電、太陽能都發展比較快。但有一個概念,滿足電量需求,可能未來10-15年,火電某種程度還是要增加。舉個例子,2014年大概8億多到9億的火電裝機,2010年底大概6.5億。我們做了個預測,咱們國家的可再生能源可能會到達13億左右就到了頂了。
我們的火電,一是滿足電力平衡的需求,這個時期如果只是清潔能源這么建起來以后,這個階段并不能滿足我們自己的電力需求,還需要做一點火電補充。火電補充在哪?在我們的綜合研究下來,既然要建火電,就跟風電一起建。
哈密是這樣,從流量上來看,我們設計這條是正負800萬千瓦的線,原來設計火電也配個800萬,這800萬在哈密建了以后,把電送到河南、華中,河南、華中是能完全消耗800萬的,把風電和太陽能加起來,從哈密建完以后輸送到中部,完全能達到800萬以上。所以,這既解決了火電建設問題,也解決了清潔能源輸送問題。
在轉型期肯定要面對各種利益相關方,考慮各個方面去解決,我個人不覺得這里有什么矛盾。
反方-秦海巖:最近國網設計了很多跨省區的特高壓線路,很重要的是要把風電、光伏送到負荷中心。但我看到的結果是,原本說哈密的風電至少得占50%的電量吧,現在看風電沒怎么樣呢大型火電基地先建起來了。哈密現在風電只占了40%吧,60%是火電。如果這樣搞下去,結果談何調整?再例如過幾年可再生能源比例上來了,而火電才剛建沒幾年?怎么辦?這里的矛盾太大了。
反方-石定寰:為什么只想著電量增加呢?未來火電必定要減少,不能再增了。所以我覺得,這個問題反映得出來,看得出來,能源管理機構與我們存在著很大的思想觀念分歧,正像德國專家講的,存在這樣的分歧可再生能源增加沒法推進,障礙太多。
“可再生能源的接入沒有一項技術超越了電力系統本身”侯佑華就蒙西而言,雖然風電和太陽能達到了比較高的比例,但是作為多年搞電力系統專業的人員,我可以明白的告訴大家,在我認識到的可再生能源過程中,我覺得它沒有一項技術超越了電力系統本身的。
其實德國專家在解決可再生能源波動問題的方法上,也只有兩個方法:第一個方法是市場化的方法,通過市場化的運作來鼓勵人們調節一些概念,調節一些用能的習慣,來適應可再生能源的發展。第二個方法其實也很簡單,我們現在老談智能電網,這個概念有點太大,其實這個東西是我們在30年以前正常電網運行中,都會使用到的一些方法,就例如調節一些負荷,無非是電源的調節和負荷的調節,我想將來可再生能源的并網,它所面臨的問題,從我們現在來看,都不會超過電力系統知識的本身。“靈活的電網技術是挑戰,但不是最大的障礙”FelixChristianMatthes德國最重要的經驗有兩點:
一是可再生能源的發展擴張要有強有力的監管政策,同時要重視電力市場的自由化。可再生能源發展到一定程度后,只要市場是中性的,價格放開,就有很多傳統電廠被市場淘汰,可再生能源就有利可圖。所以,中國應該讓網絡中性化,讓價格可變動。
其次,德國有非常復雜的網絡規劃工作
德國的輸電網運營商每年都得重新核算他們的網絡傳輸能力,以及每年要做出三個網絡升級的情景:低接入可再生能源比例、中占比和高占比。今后十年輸配電線升級的計劃,每年也都要重新核算。
德國的監管機構會為今后20年可再生能源并網占比制定三個不同情景,然后每個輸配電企業都得按照自身情況作出非常復雜的模型仿真,來對這三個不同的情景要求今后的升級計劃。中國也應該提出這樣三個升級情景的規劃。
“德國電力市場可以解決波動性問題,為什么中國不能?”王仲穎當我們說到德國的能源轉型對于中國能源轉型的借鑒意義,有人就質疑我說,德國是一個國家,這個國家很小,沒有可比性,而且還跟法國、丹麥北歐的電網連著呢,所以可以互通,德國的波動別人可以幫助解決。但我反過來問,中國31的省市自治區啊,就相當于一個歐洲啊,比如我問2050年中國電力可再生能源比例,就像德國一樣達到80%的話,并不是說所有省市自治區都達到80%啊,那是不可能的,有的省市自治區就是100%的可再生能源電力,有的省市自治區就是60%的可再生能源電力。關鍵問題在于:歐洲有一個統一的電力市場,而中國還沒有一個完全競爭的電力市場。
“接入煤電還是可再生能源,經濟賬的背后還是思路問題”
HarryLehman
我們可以回顧一下,在包括德國在內的歐洲,在過去關于可再生能源并網的過程中,可再生能源占比如果是35-40%,這個比例對于電網消納來說沒什么問題,但如果超過40%,就必須開始強勢需求側的管理。當然,這種消納的能力高低不同。德國目前已經接入了120萬個分散的發電主體,大家都是低壓接入的,未來會有更多的發電接入,電力波動可能會更大。
這肯定不是一個技術的問題。太陽什么時候升起來這個完全可以找建模師計算一下,太陽和風的大小不是問題,我覺得建立好的模型,什么時候刮大風,這有95%的預測率,這也不是什么技術問題,但這個問題卻沒有人做。為什么別人達不到我們的水平?因為這個事情他們沒有做。比如說,最大的問題就是經濟性的爭議,這時到底是接煤電還是接什么電,其實技術不是問題,而經濟是問題。所以我覺得,我們要去改變我們的思路,未來的電力系統肯定跟今天的電力系統是完全不一樣的。
責任編輯: 李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