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尾氣是造成霧霾的重要原因。從國際經驗看，使用乙醇汽油可以有效減少大氣污染和溫室氣體排放。建議將推廣乙醇汽油作為京津冀聯防聯控治理霧霾的重要措施。通過深化現有成品油流通體制改革，對這一新油品實行新的推廣機制。

一、推廣生物燃料乙醇具有重要意義

燃料乙醇一般以小麥、玉米、薯類、高粱、甜菜等植物為原料，主要用于汽車燃料。美國、巴西、法國、日本、印度等國家都將燃料乙醇作為重要的清潔能源予以政策扶持。由于燃料乙醇對改善大氣質量作用明顯，經濟性良好，已成為近年來世界上增長最快的車用液體燃料。我國于2000年開始發展燃料乙醇產業，目前整體技術水平居世界前列，是繼美國和巴西之后全球第三大燃料乙醇生產國和消費國，正處于規模化發展前夜。當前，加快推廣使用燃料乙醇具有廣泛的環境、經濟和社會意義。

一是可以減少溫室氣體排放。汽車尾氣是溫室氣體的重要來源，添加10%燃料乙醇的汽油可降低10%左右的CO2排放量。世界上很多國家，都將使用乙醇汽油作為應對氣候變化的重要對策。我國大力推廣乙醇汽油，有利于向國際社會展示應對氣候變化的積極姿態。

二是有助于治霾降污。燃料乙醇與汽油混合使用，能夠有效提高汽油辛烷值，降低芳烴和烯烴含量，使汽油充分燃燒。實驗數據顯示，在不更換汽車發動機的情況下，添加10%燃料乙醇的乙醇汽油可減少25%?30%的CO排放量，有效降低氮氧化物、酮類等污染物的濃度，從而大幅減少PM2.5的合成，對消減霧霾具有重要作用。據中石化近期研究，用京V92號汽油和93號乙醇汽油作對比，采用美國環保署的汽車排放模型計算，PM2.5可下降32%。目前，歐美國家都將燃料乙醇作為油品升級換代的重要添加劑。

三是有效消化陳次糧。我國每年需要處置近2000萬噸出芽小麥、毒素超標小麥、霉變玉米、鎘大米等次糧和問題糧，約占糧食總產量的3%左右。2001年，我國在吉林、黑龍江、安徽、河南等省試點生產推廣燃料乙醇項目。通過生物燃料乙醇轉化這些人畜無法食用的糧食，是最具安全性、經濟性的解決方案。同時，以糧食為原料的燃料乙醇項目可充當國家糧食收儲的“調控器”，在豐年增加糧食乙醇生產，在欠年減少或停止糧食乙醇生產，從而調劑余缺，保障國家糧食儲備處于合理水平。

四是普惠“三農”。生物質能是唯一與“三農”直接相關的能源品種。甜高粱、紅薯、木薯等一般生長在經濟發展相對落后的地區，通過發展非糧燃料乙醇產業，可以幫助這些農作物找到銷路，增加農民收入。第二代燃料乙醇也叫纖維乙醇，是以農作物秸稈、農林廢棄物等纖維素資源為原料，既避免了秸稈焚燒造成的空氣污染，也為農民提供了一個重要的增收來源。據農業部統計，2011年小麥、玉米每畝凈利潤僅為118元和263元。按河南每畝地一年種一季小麥、一季玉米計算，一年可產秸稈約1噸，燃料乙醇企業收購價為250-300元，相當于多種了一季玉米。

“十一五”期間，燃料乙醇的主要生產原料由玉米、小麥逐漸轉變為木薯、甜高粱、薯類等非糧作物，有效避免了“與民爭糧、與糧爭地”。目前，我國以糧食作物為原料的1代技術和以木薯等為原料的1.5代技術已非常成熟，以農作物秸稈為原料的2代技術基本與國際同步，正進入大規模產業化示范階段。

二、推廣乙醇汽油面臨的困難

近些年來，我國在河南、黑龍江、吉林、遼寧、安徽等地區實現了車用乙醇汽油的快速推廣。京津冀各省市已醞釀多年，但困難較多。主要原因是：

全封閉推廣阻力較大。已推廣乙醇汽油的省份基本上采用了全封閉、強制運行的方式。京津冀地區如果全封閉運行，需要三個行政區域統一行動，不易協調，監管成本也較高。

用戶不良體驗增多。乙醇汽油覆蓋的地區，一些消費者將行車中遇到的各種問題都歸結為使用了乙醇汽油?？茖W實驗表明，使用乙醇汽油與純無鉛汽油基本沒有區別，在燃燒方面甚至更優。產生這種不良體驗，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使用乙醇汽油不是消費者的自主選擇，推廣者很難使消費者心服口服，甚至引發不少維權事件。

銷售渠道單一。全封閉推廣乙醇汽油的省份主要依賴中石化和中石油的銷售渠道。由于缺少其他競爭者進入，抬高了供應商的壟斷地位，擠壓了上游燃料乙醇廠商的利潤，使其更加依賴財政補貼。

競爭優勢不明顯。乙醇汽油零售價格與純無鉛汽油相差無幾。大部分地區從無鉛汽油改用乙醇汽油后，相同標號的乙醇汽油只比無鉛汽油便宜兩毛錢左右。消費者感覺不到明顯的優惠，寧可使用純無鉛汽油。

三、京津冀推廣乙醇汽油的思路與建議

在上述制約因素無法消除的情況下，京津冀地區推廣乙醇汽油，應當加強科學、全面的宣傳，逐步轉變群眾的消費觀念。通過合理的機制設計，更多發揮市場機制作用，引導消費者使用乙醇汽油。考慮到我國現在成品油流通尚未完全市場化，建議在京津冀地區，對乙醇汽油這一新增品種實施增量改革。放開乙醇汽油批發和零售環節市場準入，制定合理的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政策，通過充分競爭提高乙醇汽油的市場占有率。

第一，放開乙醇汽油的批發、倉儲和零售業務。建議修訂《成品油市場管理辦法》，除中石油、中石化外，允許各類所有制企業開展乙醇汽油的批發、倉儲、零售業務;準許地方煉油企業將汽油與燃料乙醇混配后銷往京津冀地區;各級商務部門簡化開展相關業務的審批手續。

第二，在加油站增加乙醇汽油品種、放開銷售價格。小排量汽車車主對油價高度敏感。建議京津冀地區中石化、中石油的加油站協調行動，增加乙醇汽油加油裝置，允許民營加油站單獨銷售乙醇汽油。乙醇汽油售價由零售商自主定價，不再執行國家統一定價。

第三，改革燃料乙醇補貼方式。國家對燃料乙醇生產仍實行指令性計劃，計劃內的企業可以獲得財政補貼。目前國家對以糧食為原料燃料乙醇的補貼額度逐年下調，每噸補貼標準為2013年300元、2014年200元、2015年100元，這一補貼政策到2016年終止。稅收政策方面，自2015年1月1日起國家將取消變性燃料乙醇定點生產企業的增值稅先征后退政策，同時以糧食為原料生產用于調配車用乙醇汽油的變性燃料乙醇也將恢復征收5%的消費稅。

為了推廣乙醇汽油，建議今后對非糧生物燃料乙醇的補貼繼續順延，額度基本不變。同時優化補貼方式，從按指令性計劃補貼改為招標方式補貼，選擇每噸燃料乙醇需要補貼最低的企業中標，使同等的補貼資金最大限度地補貼燃料乙醇產量。今后補貼重點應從支持糧食乙醇改為支持非糧和纖維乙醇。此外，建議國家延續燃料乙醇生產相關稅收減免政策。

第四，制定乙醇汽油混配標準和身份識別標識。建議國家修訂車用乙醇汽油的混配標準，完善現有E10混配標準，新制定E15混配標準;對燃料乙醇生產實行產品身份識別碼制，實現生物燃料生產和銷售的可追溯、可鑒證，避免部分不法企業混入甲醇等燃料銷售。

第五，將推廣乙醇汽油納入京津冀一體化行動。建議京津冀協同發展領導小組加強協調，在落實“大氣十條”關于京津冀地區油品升級計劃時，將推廣乙醇汽油作為一項重要內容，同時將推廣乙醇汽油納入京津冀一體化規劃。在尊重地方政府和消費者意愿的基礎上，條件成熟的地區可以實施封閉推廣。

京津冀地區推廣乙醇汽油初期，需要國家在財稅、價格、市場準入等方面給予支持。通過引入多個競爭主體，放開價格管制，可以降低乙醇汽油的流通成本，不斷增加產銷量。最終乙醇汽油將顯現出良好的經濟性，可以與無鉛汽油在市場上競爭。

作者簡介：

范必：國務院研究室綜合司副司長，經濟學博士。

景春梅：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研究員，副處長，經濟學博士。

劉向東：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研究員，副處長，管理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