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穩定油價、平衡供求,多個產油國家將于4月17日舉行會談,計劃商討凍結石油產量。然而對于此次協商能否順利展開、凍結產量對市場有何提振作用等問題,一些分析機構并未持積極態度。有分析稱,凍產會議召開時間從3月拖到4月,產油國之間人心不齊。此外,美國的頁巖油生產加劇了國際石油市場的供需失衡,使得歐佩克通過限產措施來控制石油價格的難度增大。如果預期落空,國際油價可能跌回每桶26美元,甚至更低。
最近幾個月來,國際市場石油價格大幅度震蕩,油價多次下探30美元每桶,引發各方的擔憂加劇。自今年2月11日油價創出12年低點之后,國際油價在產油國凍產計劃的刺激下不斷飆升,紐約油價漲幅一度接近60%。而現如今人們越來越清醒地認識到,凍產計劃的推進和實施遠比想象中復雜。
凍產——
人心不齊效果難料
歐佩克和非歐佩克產油國將于4月17日舉行會談,計劃商討凍結石油產量。市場期待產油國攜手改善國際油市供需失衡的局面。但伊朗官方表示,伊朗要將原油產量提高到制裁以前的日均400萬桶的水平后,才會凍結石油產量。利比亞駐歐佩克代表也表示,該國將配合伊朗抵制凍產協議,計劃不出席將于4月17日召開的產油國會議。
圍繞如何應對油價下跌的問題,主要石油出口國一直存在立場分歧。油價下跌以來,不少產油國通過擴大產量來部分彌補損失,但委內瑞拉石油投資嚴重不足,無力增產,只能眼看著自己的市場份額不斷縮小,收入大幅下跌,國民經濟受到重創。所以,委內瑞拉是石油輸出國組織(歐佩克)成員中最堅決主張聯合減產保價的國家。
沙特是歐佩克的龍頭,一直堅定地拒絕減產保價。沙特認為,高油價只會吸引更多的美國頁巖油、加拿大油砂和巴西深海石油進入市場。因此,沙特的策略是維持產量、把油價壓到頁巖油的成本線之下,迫使高成本油企破產退出,最終實現市場再平衡。從過去一年多的情況看,雖然不少油企破產退出,但全球石油庫存仍在上升,沙特的策略并沒有取得預期效果。
俄羅斯不是歐佩克成員國,但其石油產量與沙特相當。如果歐佩克能自行減產保價,俄羅斯將成為最大的受益國。沙特強烈堅持俄羅斯聯合參與,否則歐佩克不會限產。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俄羅斯、沙特和委內瑞拉等國最終走到了一起。
但今天的國際油價,遠不是常規石油出口國能決定的。美國頁巖油的開采成本不斷下降,開采技術不斷升級,只要油價一漲,頁巖油投資就有可能很快抬頭。國際能源署最新報告預計,美國石油產量2021年將急劇上升,引領世界石油生產。
英國《金融時報》網站刊文稱,有充分的理由表明,游戲規則已經發生改變。10年前,美國是全球第一大石油進口國,然而,如今頁巖油和天然氣已經讓美國可以在本世紀20年代實現能源的自給自足。美國石油產量目前僅次于沙特阿拉伯和俄羅斯,位居全球第三。這也進一步加劇了全球石油供需格局中供大于求的狀況。
最新數據顯示,歐佩克3月原油產量仍在大幅增加,主要源于伊朗、伊拉克產量增加的拉動。其中,伊朗3月原油產量已達到每日320萬桶,為2012年5月以來的最高水平。
美國原油庫存也在不斷刷新歷史紀錄。美國能源信息局3月30日公布的原油數據顯示,上周美國全國的商業原油庫存增加230萬桶至5.348億桶,目前的庫存水平較去年同期高6340萬桶。
因此,即便采取措施凍結石油產能,從供應端解決油價低迷問題的難度也還是很大。
油價——
下跌引發多種風險
當前油價的深幅下跌,造成的負面溢出效應超過了預期。一是能源業債務違約和裁員的風險。以美國為例,油價下跌已經導致不少頁巖油企業破產,一些新能源項目也受到沖擊。如果油價長期維持在低水平,石油出口國的金融形勢將更加脆弱。二是出口國消費下降。對很多石油出口國而言,原油價格下跌最終等同于公共開支減少,可能會抑制消費者支出。三是擾動證券市場。海灣國家過去積累了大量的石油美元,通過主權財富基金投資于全球證券市場?,F在這些國家的財政出現困難,其主權基金紛紛從全球證券市場撤資救急。今年初的全球股市和油價“聯袂”大跌,產油國主權基金倉促撤離即是推手之一。
油價的短期震蕩受制于投資者信心,但長期趨勢還是取決于供求關系。在供應端,歐佩克成員國與非歐佩克產油國、常規石油與非常規油氣之間,各方利益的撕扯博弈,導致減產提價困難重重。目前看,油價回暖的關鍵還在于需求端,但全球經濟何時走出困境,也是一個讓人難以作答的問題。
能源——
全球版圖空前變化
2016年,國際能源市場似乎來到一個“十字路口”。供需失衡已成難以改變的事實。隨著伊朗與伊拉克兩個老牌輸出國重新回到競技場,以及美國這樣“野心勃勃”的新選手的加入,世界能源版圖也面臨前所未有的結構性變化。
更值得注意的是,全球新能源快速發展和核能復蘇,對石油消費也形成一定替代。而這一部分的“結構性因素”或許會比以往更多地決定著傳統能源還能上漲的空間和時間。
新秩序似乎正在混沌中誕生。
“如今能源世界被一分為二:一個涵蓋再生能源、客戶服務的新能源世界,以及一個包含水電、煤電、氣電與核電的舊能源世界。”世界能源委員會秘書長克里斯托弗·弗雷近日撰文稱。
無論如何,全球正處于朝著可持續能源發展的道路上是個基本事實。但新、舊兩個能源世界目前依舊是缺一不可。
能源格局的轉型調整,對全球經濟、地緣政治、生態、社會都無疑會帶來深刻變化,石油時代形成的地緣政治格局將發生深刻調整,這已經是遠比多哈會議能否達成“凍產”協議更值得全球各國政策制定者思考的問題。
比如,英國《金融時報》就注意到,中國和印度有可能成為更加重要的石油凈進口國。在未來20年里,全球石油需求的增加,很可能有60%是來自這兩個國家。從這個角度推斷,中東所代表的地緣利益對于美國來說可能會大大縮小,而對于中國和印度來說卻會大幅上升。這在地緣政治上的影響可能非常深遠。
當然,能源格局的調整對全球財富的分配也將產生顯著影響。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院長、國際能源安全研究中心主任黃曉勇分析說:“當前國際油價下跌本質上就是一種財富的國際轉移,即從石油出口國向石油進口國轉移一部分經濟利益。未來新能源的大規模發展過程中,技術和資金實力強的大國有望主導這些產業的發展,并進行大量的技術和資本輸出,獲得相應的收益。而原來高度依靠能源資源出口的發展中國家,可能會因為資源等初級產品價格長期低迷而進一步相對貧困化。從這個角度看,新能源的發展可能加劇全球財富分配的不公。”
這一局能源游戲會徹底“洗牌”嗎?或許,這要看發展中國家的動作有多快、眼光有多遠了。
責任編輯: 曹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