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內容根據論壇演講實錄進行整理。
女生們,先生們,我是Jean Eudes Moncomble,世界工程組織聯盟能源委員會的主席,首先我想感謝中國的主辦方,尤其是李若梅女士對我的邀請,能夠參加今天的國際大會,我非常的高興,30年前6月的3號-14號在里約熱內盧召開第三屆地球峰會,它的官方名稱是聯合國環境發展大會。
第一屆和第二屆的大會分別在瑞典的斯德哥爾摩和肯尼亞的首都內羅畢召開的,分別在1972年和1982年,大會產生了很多成果,有21世紀行動議程,以及聯合國的公約,還有生物多樣性公約以及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以及森林的可持續管理宣言,但是里約會議經常被視作是可持續這個概念的誕生,因為這是第一次在1987年的時候我們推出了我們共同的未來這樣一份聯合國的報告,推出報告的是聯合國的世界環境與發展委員會的主席,來自挪威。報告要求我們實現更多的平衡,需要在三個維度之間實現平衡,包括經濟發展,社會公平,以及環境保護。
在2015年我們又通過了17個可持續發展目標,這17個目標響應的是全球面對的共同困難,確保我們能夠獲得更好,更可持續的未來,在2030年實現這一目標。直接相關的就是第七項,也就是獲得價格低廉的清潔能源,這方面主要面臨的是兩項挑戰,一個是物理和經濟上對于能源的獲取,因為地球上還有25-30億的人口無法獲得足夠的能源,甚至進行烹飪都不夠,還有10億的人是沒有用上電的。
再有就是要限制對環境的破壞,因為沒有任何一種形式的能源是不會對環境或者環境當中的棲息者造成任何的負面影響。但是很明顯,我們不能只考慮第七項持發目標,因為其中還有很多都是跟能源領域發展息息相關的,我們可以舉一個例子來了解其中的相關性,有一些解決方案是基于生物來源的能源,比如說直接燃燒木材進行烹飪,或者間接通過生物質能來獲得能源,這個就會涉及到第二項目標,也就是消除饑餓,因為人們可能需要做決定,到底是在有限的可耕種的土地上種植糧食作物還是種植可以作為能源來源的樹木,這就可能會導致暴亂。有一些國家獲得最基本的生存資源,像木材跟水都非常困難,這些獲得資源的工作通常還是由女性跟兒童來承擔的,他們承擔這些工作所花的時間就會占用兒童上學的時間或者女性從事其他工作的時間。
因此能源系統的現代化發展就會跟持發目標的第四項、第五項息息相關,也就是平等的教育跟性別平等,水跟能源也息息相關,可持續發展目標的第六條就是清潔的水跟衛生,而且幾乎所有的清潔能源技術都需要用到水,水電當然不用說了,但是像烴類物質提取當中,水也非常重要,幾乎所有的發電技術都會用到水,甚至太陽能發電也要把電池板擦干凈才能更高效。能源轉型也會用到水,像熱能、氫能需要電解生產,但是反過來生產水也需要能源,比如說水的運輸,還有水使用前后的處理,有些國家水資源非常短缺,他們就開發了海水淡化技術。
全球變暖的原因就是化石燃料的燃燒,這體現出了能源跟持發目標第十三項,就是氣候行動之間的關聯,能源系統的脫碳對于能源企業來講,毫無疑問是一個巨大的挑戰,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促進能源的脫碳,促進可再生能源的使用,以及一些新的技術,比如像碳捕獲、碳封存的使用,使得化石能源的使用是可以接受的。但同時讓能源體系去適應氣候變化也是另一個重要挑戰。另外一個跟能源系統發展息息相關的挑戰就是能源基礎設施的升級。能源生產所需要的空間在不同形式的能源之間差別可能非常大,取決于當地需要什么樣的能源服務,有一份關于能源服務占用空間的排名,其中顯示占地面積最小的形式是核能跟天然氣,占地面積如果跟風電場相比是小于50倍,太陽能電場比是小100倍,每生產一千瓦時的單位電量就會差這么多。而且這些還不需要蓄電設備,因為蓄電設備又會占用很大的空間。
在量級看來,核電跟天然氣和水電是一樣的,而且水電也不需要蓄電設備,而且輸配電也非常的方便,可以滿足能源系統的需求,也是非常可好的,可以預測的。所以我們必須要保護一些自然區域,減少人為對土地使用的更改,這樣又可以進一步減少生物多樣性的損失,這也是持發目標第十四項和第十五項的內容。
能源跟持發目標第十六項,公平正義和強大的機構也是息息相關的,我們要認識到全球有很多沖突都是跟能源的獲取相關,石油是很明顯的一個例子,但是還有其他的例子,歐洲有很多這樣的情況。有時候甚至對于一些河流走向的管理跟改變也會造成河流的變化,有人稱之為河流制裁,因為它會對鄰國的水力發電還有灌溉造成非常重大的影響。實際上能源幾乎跟所有的持發目標之間,都有或直接或間接的聯系,在三年前我們要記得能源轉型方面已經有了很多討論,當時主要討論的目標是對抗氣候變化,我們主要探討的是怎樣應對氣候變化,還有能源組合,以及社會能否進步來解決這些問題,還有數字技術所帶來的挑戰和優勢,我們都進行了辯論。
之后出現了新冠疫情,它給我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我們到現在仍然無法完全估計它所帶來的影響規模,伴隨著新冠疫情,能源的供給已經達到了歷史最嚴重的短缺點,它也給衛生領域帶來巨大的挑戰。因為原材料的短缺,歐洲出現了無法生產足夠口罩的情況,之后這種依賴也進一步加劇,因為進行了數字化轉型之后,我們會使用越來越多的設備,這些也開始得到辯論。如果要放棄化石能源的話,就意味著世界的能源中心出現巨大的轉移,就會從主要的化石能源生產國轉移到其他形式能源的生產國,以及一些能源生產過程當中必備的設備生產國。
于是討論的重點就慢慢轉移到了一些主權國家和地區,我們開始考慮循環經濟,因為循環經濟可以帶來非常滿意的成效。新冠疫情不但帶來了一些挑戰,也可能使得我們對能源需求出現轉變,像疫情結束之后,人們也需要更加安全的交通出行,還需要一些去中心化的場所,我們需要更加環境友好型的住宅。
轉型也帶來了新的消費模式,但是以上這些都只是一些例子,代表了一些全新的形勢是我們無法估計會持續多長時間的,疫情也使得人們開始質疑全球化帶來的好處,大家很多人都認為全球化是當前疫情的主要原因之一,人們開始思考在哪些領域團結一致進行協作,重新構建未來的后疫情的世界。
疫情過后是戰爭,這里我們指的是俄烏沖突,沖突在殘忍的提醒我們,歐洲仍然是高度的依賴著化石能源,大家最近又開始看到歐洲辯論一些很古老的問題,也就是我們能源供給的安全性和我們經濟的可持續性。
新的危機當中一下子出現了這么多的問題,把我們帶回到過去的討論中,但是又出現了新的提法,能源獨立,能源依賴,歐洲的能源安全是其實很古老的問題,能源安全本來應該是能源政策的核心,但是在過去的一二十年中重要性下降了,表面上看起來能源是非常豐富的。電力方面的短缺和可再生能源發展的受限,已經使得這個問題變得再次重要。
電力供應安全再次成為討論的熱點,能源供給再次出現了緊張,俄烏沖突進一步的使得這種緊張加劇,使得能源在地緣政治挑戰中重新占據一席之地,現在我們又看到全新形式的能源獨立,一些技術在能源轉型中具有重要的價值,但是又會因為土地和水的資源限制受到限制。
這些反過來又使得能源轉型本身受到限制,除此之外有很多別的限制,一些技術本身,或者設備零部件的生產,被少數的一些國家或者企業壟斷的,數字技術本身在發展當中的重要性得到了強化,有一些國家會需要依靠地緣政治的因素才能獲得技術和材料,這就使得能源轉型無法公平公正的去開展,進而影響能源供給的整體局勢。
我們必須對新的歐洲面臨的挑戰做出響應,新冠疫情已經突顯出了醫療衛生產品生產當中自主戰略的重要性,它也在能源產業當中觸發了一些新的風險,我們應該規避一些瓶頸減少對個別主要技術的依賴,或者是增加自己在零部件方面的選擇。
比如說循環經濟可以提供很有用的框架,因為循環經濟可以給循環利用很多的重視,可以提升我們的戰略自主性,一定程度上我們可以進一步開發歐洲對于垃圾的再利用,希望一些國家層面和區域層面的行業界提升這方面的意識,但是行業的整合還有像垃圾的運輸,本身也存在一定的限制,如果要在未來提升行業的競爭力和接受程度這些都需要進行改善。
今年世界各國政府都在致力于成功實現這樣的轉變,我們想要實施的政策會面臨很多的困難,歐洲層面需要新的業界的政策,這些政策希望和歐盟整體的制度框架相匹配,但是如果不去考慮歐洲的居民們對于政策的響應程度或者接受程度,這些愿景也都是海市蜃樓,政策如果被人們接受,我們必須進行新的形勢咨詢協商,人們要開展辯論,要嚴格的考察實施政策的結果,并且向大眾及時公布信息。
另外最近幾個月能源的價格出現突然的飆升,價格上升的太快了,不能說全部是俄烏沖突帶來的后果,其中還有通貨膨脹的問題,但是氣候問題非常緊迫,還有生物多樣性的喪失,這些都是緊迫而重要的問題。情況和三年前相比更加嚴峻,最近的IPCC報告也指出了這一點。
疫情和戰爭都結束以后我們應該做什么,肯定不能說我們已經知道解決方案,但是我們可以初步的去描述一些想法,規劃一些目標,設計一些手段和方法。有一份世界能源重點調查報告中揭露了非常重要的事實,指出說有三件事情要做,一個就是環境保護,主要是應對氣候變化。還有能源的安全供給,以及以低廉的價格獲取能源,這三件事的重要性是一樣的,我們要想出的解決方案必須兼顧這三點。
疫情所帶來的特殊情況也讓我們意識到有一些所謂的解決方案其實并不能稱之為解決方案,雖然像人類活動的減少可以大幅的降低碳排放,但是所帶來的社會和經濟成本也是我們無法承受的。另一方面,還有一些解決方案是更加看中通過技術提高能效的。
我們可以同時服務于一些全面的技術和經濟層面的評估,這樣可以帶來更多的好處,我們其實有辦法一邊生產足夠的能源,一邊又保護地球氣候的,首先要大力開發可再生能源,可再生能源有很多的形式,每種都有自己的優勢和劣勢。沒有哪種可再生能源是不存在環境影響的,它們只是存在不同的程度大小不一樣。
有一些是在并入電網的時候存在可靠性的問題,比如說風能和太陽能本身有不確定性,還有本身系統穩定性存在問題,比如說水電。多數這些項目都有局限,也容易受到本地居民的反對,但是總體的碳足跡很低。
核能和可再生能源一樣它的碳足跡非常低,和水電一樣可以產生大量的低碳的電能,因此可以對應對氣候變化起很大的作用。法國一直在大力的開發核能,在有一些國家主要是歐洲國家對核電存在很多的反對,反對主要是安全的考慮,但是越來越多的組織研究認識到核電在引對氣候變化當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我們在討論中應該賦予正當的地位。
化石能源,煤炭,石油,天然氣是大量二氧化碳排放的來源,而且在全球的能源組合中占有相當大的比例,如果說想在全世界,尤其是某些行業像交通這樣的領域或者某些國家突然徹底的消除,可能過于理想化了,但是我們可以用各種技術幫助我們應對氣候變化。
各個國家的自然資源稟賦,地理位置,環境和社會環境,還有經濟發展狀況都不一樣,所以最終大家去實現可持續的能源體系的路徑是不一樣的。我們應該采取理性的縝密方法制定政策,實現可持續的能源體系,有了這些方法可持續能源體系不再是一個愿景,可以加快或者促進決策的流程,我們可以從五個維度看待這個問題。
第一,采用系統化的方式,只考慮整個鏈條中的一環一定會導致錯誤,但是這些錯誤是可以解決的,我們可以看到二次能源服務的一些不同形式,比如說發電當中的氫能,熱能都可以利用起來。它們產生的污染非常少,所以通過這樣的方式生產電能,就可以很大程度上提升整體能源系統的質量。
第二,盡量采用成熟的技術,技術可行性這個問題非常的顯著,我們有一些工具可以進行評估,評估成熟度,它的成熟度必須能夠響應氣候變化這一問題,大家都很清楚我們必須立刻行動起來到2030年前實現減排目標,為了及時響應氣候變化的問題,我們必須采用成熟的技術,成熟的技術也是行業發展的至關重要的基礎,我們可以少開發一些不太成熟的技術,在接下來的10年當中盡量整合或者擴大現有的成熟技術。
第三,鼓勵分享和貢獻。技術真正的潛力必須要在衡量其價值時得到充分的考量,技術的適應性,或者說技術轉移的容易程度就是兩個很好的例子。他們是很好的標準,我們在看待任何技術的時候要考慮技術所應用的資源,資源是很有限的,不管是開發利用的資金,還是人力和材料的投入,還可以考慮公眾援助是否足夠。
第四,推出比較簡單的經濟標準,新冠疫情導致大家都處在財政緊張當中,不管是國家還是地方政府,還是公司和組織都面臨巨大的預算壓力,為了在有限的預算框架之內做出正確的決策,必須推出簡單的標準,以便快速的篩選出經濟效率最高的解決方案,比如說我們可以衡量每減少單位二氧化碳當量,某項技術產生的成本,這樣可以快速的選出能夠最高效的應對氣候變化的技術。
可以幫助我們去應對氣候變化,在當前的階段經濟效率和其他因素一樣,都是必須要考慮的至關重要的問題。
第五,和發展中國家合作,這個問題是全球的問題,降低二氧化碳排放不是歐洲自己的戰爭,2020年歐洲的二氧化碳排放占全球水平只有不到8%,歐洲自己實現碳中和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沒有用,如果說相應的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國家不能夠實現減排目標的話,未來他們的二氧化碳排放可能出現劇增,歐洲自己減排是沒有用的。
另外歐洲在減碳上少花100歐元,把這100歐元花在發展中國家產生的效應有三重,首先是氣候方面,發展中國家減排的成本比歐洲低很多,所以這種投入就可以帶來更多的降碳。還有經濟方面,這種投入可以促進發展中國家的社會進步,還有就是行業發展方面,歐洲的企業可以把更多的技術和設備引入到發展中國家,幫助他們發展氣候相關的行業。
這些都不是什么新鮮的想法,過去我們都聽說過,我們在可持續發展方面全世界都沒有做出什么進步,過去的3年只有全球的不平等在不斷的加劇,要扭轉不良的趨勢一定是有困難的。
30年前1992年6月13號在里約熱內盧,時任法國總統號召全球動員資源,去解決環境和發展的問題,他號召我們建立新的團結的全球秩序,他也向第三次地球峰會提出了史無前例的愿景,在接下來的百年當中解決地球面臨的氣候問題和人類的發展問題。
這兩個問題是相輔相成的,為了號召大家盡快采取行動,他這樣說,未來有一天人們會質問我們你們當時知道什么樣的后果,但是你們都采取了什么樣的行動呢?這句話最近在發出的質問中也得到了驗證,謝謝大家。
責任編輯: 張磊